骗子世家(47)

  太守拿眼盯了春江月一眼,脸上止不住就流出色相,咧着嘴点点头,说,“行。”

  春江月见势,就乖巧地走到太守面前,先施了礼,跟着就用不大熟练的北方话说了声,“谢大人。”说着,跪下给太守磕头。太守有些受宠若惊,嘴里不停声地说,“快快起来,快快起来。”同时也没忘记拿手抓住春江月的胳膊,扶她起身。春江月顺势起身,太守的两手就顺着春江月的胳膊,慢慢滑落到她手上,瞟眼看了看那又细腻得凝脂一样娇嫩的手,此时像受惊的小蜥蜴,在他手里轻轻发抖,潮湿而凉滑地又从他手里慢慢挣脱,表情却没有一丝儿的慌乱忸怩,两眼温情脉脉看了太冠一眼,太守得意得屁股在椅子上直扭。看见仆人端茶上来,春江月极长眼色,上前端过一杯,先奉送给夫人,而后端过一杯,敬献给太守。太守眯笑着眼睛盯她,没说话,接杯时,肉乎乎的大手,像刚打过肥皂洗手一样,连她的手一块捧住,轻轻在手里滑动,直到夫人轻咳了一声,才把手轻滑一下,接过杯子。

  “她还有个夫婿,眼下也没个着落,你看能不能在衙门里给派个差事。”夫人问太守。

  “好说,好说。”太守痛快地应着,“我正缺个贴身的跟班,我看这个差事就行。”

  春江月感激涕零,又要跪下磕头,这回太守不等她屈膝,就一把抓住他手,手指不停地在她手心儿里滑动。

  “改天我叫他来叩谢大人,也好叫大人看看合适不合适。”春江月一边缓慢把手抽开,一边说些感激地说。

  “那倒不必,这么好的妇人,想那夫婿也不会差。”太守连连夸奖。

  “大人过奖了,”春江月微笑着说,“不过他人倒是蛮忠厚的,大人尽可放心地使唤。只是眼下奴婢东家正需要些盘缠回家,要是大人信得过奴婢,不妨先支信奴婢十两银子,好让东家顺利回家,也不枉我主仆一场情分。”

  “说得极是,”太守夸赞春江月,“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。”随后就叫人找来吴仁智,从库房取出十两银子,打发甄永信走人。另外安排仆人把后花园假山旁边的两间空房收拾干净,安顿新来的小夫妻住在那里。

  事情办得挺顺当。以后的日子里,贾南镇成了太守的近身随从,太守外出时,不离左右,鞍前马后侍候着;春江月则成了太守夫人的贴身奴仆,把夫人哄得熨熨帖帖,言听计从。太守也明显减少了在一大帮姬妾中间逗留的时间,有事没事,总愿到夫人房间里来。太守一到,春江月总能在第一时间把茶端来敬上,极长眼色地用指尖把太守身上沾的灰尘拂去,弄得太守心里发痒。

  太守在夫人这边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了,理由很简单,太守爱看书,而书房又在夫人房间的隔壁。春江月到书房送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。送茶时,太守总是习惯地连她的手一块儿捧着,渐渐地,在捧她手时,也不忘记用腿去碰她的腿,再后来,借口喜欢她穿的衣服,就动手去摸她的身子,而乖巧的奴婢也绝不忸怩地小家子气,总能恰到好处地借口脱身,让太守常常处在意犹未尽的兴奋中。

 

 

正文 第16章(2)

  深秋的一天傍晚,太守退堂下来,心事重重地喊来贾南镇,让他骑快马连夜赶到萧山县,把萧山的胡县令叫来。特地嘱咐他把胡县令连夜带回来。

  胡县令赶到时,天已五更,快亮了。太守事先让后厨备好夜宵,派人端到书房。胡县令进屋后,太守叫他先吃饭。因为夜深不便,怕惊动了院中人,就让贾南镇一块在书房里吃饭。太守等不及胡县令把饭吃完,就怪起他来,“你怎么搞的?一个钱粮师爷都摆布不了,让他把老底儿给带走了。”

  胡县令一口东西没咽下,噎在嗓眼儿不动弹,张着嘴惊慌地听上司的训斥,“幸亏递状子时没有外人在场,要不可就惹下大麻烦了。”

  听了这句话,胡县令嗓眼儿里的东西才咽了下去,问,“事儿大吗?”

  “大么?何止大,简直是要命的。今年因洪灾,朝庭下诏停征税款的那些户籍帐簿,现在全在他手上,就等着我上堂审案时,当面逞交,你说事大不大?”停了下,又说,“你也太贪心了,朝庭停征的税款,你也敢私征?”

  胡县令听罢,扔下筷子,就紧势跪下叫屈,“大人有所不知,今年治下水灾太大,粮款征缴比往年少了四成多,卑职不想借口灾年,减少了孝敬,所献大人冰炭两敬和两节敬仪八千两,不瞒大人,都是从这里边挤出来的。”

  太守听罢,面露不悦,嗔怪道,“你瞧瞧,我本是看在师出同门的份上,帮你把这事压下来,紧要关口,你可倒好,反咬起我来了。早知这样,还不如公事公办,倒省得如今没套着狐狸,空沾了一身臊。”

  胡县令额头开始出汗,扇了自己两个耳光,“卑职该死,口吐秽言,污了大人的清白。事到如今,大人也需救人救到底,帮卑职出个主意才好。”

  太守沉吟了一会儿,脸色缓了下来,问,“你那个师爷,为啥跟你闹翻了?”

  “此人绝非温良之徒,也是卑职看走了眼,误聘了他,本来对他不薄,无奈他心术不正,背地里竟敢勾搭卑职房中的丫鬟,让卑职撞见,数落了他几句,他就动了坏心思。”

  太守沉吟片刻,说,“他现在就住在成中夜来香客栈,我看这样吧,你托个中人,去和他交涉交涉,他讹你,无非是想多弄点银子,让他开个价,要是他不过分讹人,答应他就是了,免得弄得满城风雨的,到时候不好收场。”

  胡县令痛快答应。看看天已放亮,就说马上去办。太守担心胡县令一人在城里行动不便,派贾南镇跟去照应。

  贾南镇赶到班房,喊醒轿夫,不等轿夫洗濑用餐,就说太守急命起轿,让轿夫抬上胡县令,出了太守府,他自己跟在轿后,往青云街那边去了。

  在青云街一户大庭院门口,胡县令喊停轿夫,下了轿,嘱咐一声贾南镇,领着轿夫在此候着,独自一人去敲院门。大门开启,胡县令和门人嘀咕了几句,就进了院里。约摸半个时辰,大门又打开,从院内抬出一乘轿子,却不见胡县令出来。那轿子出了大门,拐向东去,到了东街又向北拐。看门人见轿子走远,又把大门关上了。看看天色不早,还没吃早茶的轿夫们就出了声,抱怨自己饿得厉害。贾南镇知道这是扔话儿给他听,只得自己认栽,从身上摸出碎银,让轿夫们到西街的一家小吃店去吃早茶,自己则留下来看守轿子。

  轿夫们吃过早茶,回来后就不再出声,坐在轿边抽烟。直到半晌午,早晨出去的轿子才回来。轿子抬进院中,没等门人把大门关好,胡县令就神色不安地从里面出来,坐上轿子,回太守府。

  进了太守府,胡县令下了轿,碎步急走,径直到了太守书房。太守一直坐在那里等他,见他面色焦虑,料想事情办得不顺,却开口问道,“事情办得如何?”

  胡县令哭丧着脸,转头看看回来交差的贾南镇,没吱声,直到太守说,“没事,这是我身边的人,但说无妨。”胡县令这才摇了摇头,说,“那鬼东西,太奸,狮子大开口,开价一万两,一个子儿都不能少。”

  “一万两?”太守也觉得有些离谱,“他该不是发疯吧?”屋里人开始沉默,过了一会儿,太守又说,“你先回去吧,免得引起什么风声,这头儿,我先告病,休息几天,省得升堂后他来搅局儿。稳一稳,看能不能再想出个法子。你也别闲着,赶紧拿个主意,一有头绪,赶紧报我,免得夜长梦多,我担心日子一拖长,他会越过我,直接捅到抚台大人那儿,就不好办了。”

  胡县令唯唯称是,临出门,还不忘哀求太守替他做主。

  太守果然告了病假,躲在家中不肯升堂。一连几日,衙门紧闭。闲着无事,贾南镇借口上街给春江月买脂粉,请了假,出了太守府,径直到运河码头外的一帆顺客栈。兄弟分手后,甄永信一直住在那里。兄弟二人见了面,也不客套,贾南镇把太守府近日出的一些事讲了一遍。讲到胡县令遭人讹诈一事,甄永信听过,笑了笑,说,“这有何难?”接着又一脸正色地对贾南镇说,“这正是兄弟在太守面前出头的时机。”随后把他的想法说了一遍。

  下午,贾南镇回来,借口到太守那销假,进了书房。太守正闭目仰坐在太师椅里,滚圆的肚子向外凸着。贾南镇轻咳了一声,见太守睁开眼睛,就把销假的事说了一下。太守有些不耐烦,“唔、唔”了几声,挥了挥手,说,“知道了。”示意他下去。

  贾南镇没走,立在那里,等太守又要把眼闭上,就开口说,“奴才无能,敢问大人是否还在为胡县令的事儿烦心?”太守听了,猝然把眼瞪大,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未置可否,“唔、唔”了几声,说,“没你的事,下去吧。”说着,两眼又要合上。

  贾南镇没下去,还站在那里,见太守又合眼,就说,“奴才虽愚钝无能,却总觉得此事并不难办。”

  太守又猝然把眼睁大,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将信将疑地问,“你说说看,如何不难办?”

  “大人只消把太守府所在地余杭县令请来,着他听任奴才行事,此事便极易摆布。”跟着,贾南镇把个人的想法说了一遍,太守听罢,茅塞顿开,一拍脑门儿,“就这么着!”

 

 

正文 第16章(3)

  余杭县令来时,太守在正堂客厅接待他。宾主寒暄一番,让了座,看过茶,太守脸色变得威严起来,十分正人君子相,开始和县令说起正事。却不直说,拐着大弯儿,说了些别的事。“贵治近来一切可好?”太守问。

  “托老大人的福,一切说得过去。”县令媚笑着回话。

  “吏治整饬吗?”

  县令听后,有些紧张。想了想,说,“马马虎虎,属僚都能遵纪守法,秉公办事。”顿了顿,沉不住气了,问,“莫非大人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?”

  太守摇了摇头,说,“倒没听到什么风声,只是年终岁尾,治下一向都按部就班,相安无事,别到了年关时节出了差错,叫人心烦,不得安生过年。”

  “大人说的极是,卑职回去主,务必严加整饬,不给大人添烦。”

  “那就好,吏治不饬,必生乱子,于你于我都不相安,特别是对钱粮师爷,更要加紧防犯,切不可叫他兴风作浪,甚是可恶,别像萧山县那样。”

  县令听过,知道自己无大漏子,心里托了底,安下心来,就对别人的遭遇有了兴趣,心情轻松地问,“萧山县出了什么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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